自挂圣域枝

是幻书罗兰梦女。
bjd崽名:罗兰/罗小兰
吉大考古生物学在读。

(2017米伊美生贺)重新开始

重新开始

我叫惠泽雨,今年17岁,初中毕业没考上高中,就一边学习音乐一边在pub打工,弹电吉他。

pub里人很多,我也经常可以见到奇奇怪怪的人,比如那两个。两个有过肩长发身材壮实的男人。

他们走到离舞台最近的一个座位,点了一瓶酒,然后就看见那个金棕色卷发的男人把酒往那个浅橙色头发的男人杯子里倒。

“反正,”金棕色卷发的人说:“该分的都分了,该散的都散了,你就别管以前的事情了,来了仙宫,就是个新的开始,来,米伊美,干杯。”

浅橙色头发的男人(或许少年更合适)点点头,他大概十八九岁,有点像女孩子,眉间有淡淡的忧伤,穿着单薄的白色衣裤,随身除了一把黑色的里拉琴,什么也不带着。

两个人一杯接一杯的喝着,米伊美几乎不说话,倒是有几次想流泪,即使说话,也说的是“那是你,不是我”,“我们早就一刀两断了”这样的话。奇怪的是,对面那个金棕色卷发的人——米伊美叫他捷古——却并不生气,好像这些气话不是针对他说的一样。

气氛越来越凝重。

我总觉得米伊美背后有什么隐情,但我又说不出所以然来,于是我打算做点什么打破这个僵局。

我来了一段solo,满场叫好,包括捷古,米伊美没有叫好,但我注意到他的脸上露出了喜爱——与其说喜爱,不如说赞赏。

我回报米伊美一个灿烂的笑。

“那小姑娘看上你了。”捷古的话,我听的一清二楚。

那一整个夜晚,米伊美再也没有流泪,也没有说那些气话,他随着我的音乐打着节拍,偶尔抚弄他的琴,冲我笑一笑——他没有什么激烈的情绪,沉静的让我感觉有些神秘。

又过了一会儿,我去后台休息,谁知米伊美竟然跟了过来。

“弹的不错。”

因为疲倦,我只是轻轻点头。

他又拿出琴弹起来,虽然是一段简单的旋律,但是我能看出他的水平比我只高不低。

“你叫米伊美吧。”

“你怎么知道?”

“我听那个跟你一块来的人这么叫你。”

“你说捷古?”

“对。”

我们有一搭没一搭的聊起来。他话不多,但是也许因为我们都学音乐,所以很有共鸣。

后来捷古叫他,我们就散了。

两人出门的时候,我听见捷古说了一句“我绝对不会看错吧,她就是看上你了!”

米伊美甩手一个巴掌:“行了你!

两人身影融在北欧清冷的夜色中。

后来的一些日子,我经常看见米伊美和其他一些少年在这间酒吧喝酒,聊天,还给一对双胞胎兄弟过了生日,每个人都是那么开心明朗,初见时流着眼泪的他仿佛在另一个星球,他喜欢在聚会上弹奏一曲,偶尔也会请我表演一段。

一直到那个冬天。我记得很清楚,时间是二月末,这座北欧小城的极夜还没有完全退去,酒吧里一如既往地热闹,米伊美也在,捷古也在,那一群伙伴都到齐了,大家共同祝贺米伊美17岁生日。杯盏频频碰撞,每个人脸上都有些泛红。在这样一个喜悦的时刻,米伊美竟好像又回到了初见那天的悲伤抑郁,他向每一个敬酒的人道谢,然后闭起眼睛一饮而尽,他拆开每一样礼物,机械的称赞着送礼人的品味。他还拿捷古开涮,只是再多的话语也遮不住他眼里的泪和若有若无的心事。

我一下子回想起来曾经他说的那些话

“那是你,不是我”,“我们早就一刀两断了”。

这是……我竟有些抑郁的在琢磨起米伊美的心事来了。

一直玩到半夜,有几个年纪小的孩子撑不住了都走了,就余下捷古和米伊美,米伊美对捷古说:“我想去外头缓缓,老被你们灌酒也不好,你想走你先走。”说着披上大衣,朝我挥挥手,我赶忙放下吉他披上衣服追了出去。

厚重的木门隔断了酒吧的喧嚣,月光和昏黄的路灯交织在久不化的积雪上。我们长久的坐在屋外的长椅上,谁也不说话,但各自都想着各自的心事,我注意到米伊美强硬的控制着即将流出来的眼泪,几乎要把嘴唇咬破。

“以前你很活跃啊,今天怎么了?有什么心事就说出来吧。”

他直接拽过衣服的毛领子擦了擦眼泪:“那都是装的。今天是我的生日,他们说,儿的生日,爹娘的苦日……”他哽咽着又说不下去了。

“那你爸妈呢?”我赶忙递上纸巾。

“你问我亲爸还是后爸?”

我一脸懵逼。没等我反应过来,他就又开始哭:“当时是战争年代,我后爸杀了我亲爸亲妈,对啊,他们是我后爸的敌人。然后看见了三个月大的我,就把我带了回去养大,他想让我成为像他一样的英雄,就天天教我打拳,可我只喜欢弹琴,他气得半死就把我的琴给毁了,然后天天用各种他认为是训练的东西折磨我,比以前还厉害。后来有一天他告诉了我的亲爸亲妈被他杀掉的事情,我气都气死了,也没想那么多,直接照着他就是一顿打。打死我爸了我慌了,又不知道该逃到哪里去,然后就一直流浪,流浪到仙宫,捷古实在看我可怜,就收留了我做希路达的一名近卫军……这边还是好,没有那么多折磨,我终于可以做我想做的事情了……我每天和捷古他们打打闹闹,几乎都要忘了过去的事情了……他们天天口口声声说让我放下,我原本以为自己已经放下了,结果一过生日我就又全都想起来了……而且比以前还厉害……”

他哭得忘乎所以,我也流了泪。

“其实我们都一样,我以前也是不想学习只想弹琴,我爸我妈看不过去就天天逼我学,结果我越学越不想学,最后只能来这里,现在你别看我在台上那么风光,我内心也是很苦闷的,也不知道以后还该不该再走这条路了……以前有句话说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我们真的很像,至少童年经历很像。”

他似乎并不在听我说的话,只是一个劲的擦泪。

我都没想到一个在捷古他们嘴里以冷静认真著称的男孩能失态成如此地步。

末了,他突然像惊醒了一样的说:“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说的很有道理啊,天涯沦落人,咱们好像。今天过生日,他们送的礼物都很好,只是都不如你的,长这么大,第一次在别人面前毫无拘束的哭了一场,居然还有人在身边陪伴。陪伴,就是最好的礼物,对我来说。”

“那你现在放下过去了么?”我尽量挤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也许吧,但不知道什么事情会让我再想起来。你送我陪伴,我也还你一个礼物吧。”

他从身后变戏法似的拿出了琴,我以为他要给我弹一个曲子,便期待的听着。他的手指在琴弦上飞舞着,一行行玉色的音乐流淌而出,同样玉色的琴弦随着他的音乐飞舞到空中,舞动着编织起来,最后织成了一条玉色的缀有一朵玫瑰花的手链,在月光下闪着莹润的光泽。

我轻轻的捧着它,就像捧着一块千年的美玉,我恍惚觉得那只是一个美丽的梦。然而那并不是梦,米伊美收起了琴,郑重的把手链戴在我手上。

“做我女朋友,好么?”他一定酝酿这天酝酿了很久。

我的脸皮滚烫滚烫,捷古说的也不假,我的确是看上他了。理由也许仅仅就是那句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我依在他身边,听他慢慢的就着如水的月光讲着小宇宙,讲到他是北欧希路达女王手下的一名神斗士的时候,突然酒吧大门开了,抬眼一看,是捷古。

“我就说你这么长时间上哪儿去了,居然在这里调戏小姑娘,走!和我见希路达大人去!看不把你军法处置!”

“哼!我喜欢她,送她一个礼物,也有错?!”米伊美翘起二郎腿,趾高气扬的说:“你喝够啦?!”

“哎……罢罢罢!反正那小姑娘也看上你啦!”捷古拉起米伊美,两个喝的半醉的神斗士互相你拽我一把我拉你一下,嘻嘻哈哈回去了。

几天之后。

“快看啊!流星!”我正在台上表演,酒吧里人们突然叫了起来,还有人在许愿,有的甚至冲出去看——那颗白色的流星,从地平线上缓缓升起,向着北斗星的最末一颗(听米伊美说那叫摇光星)飞去。

我的脑海里突然掠过一个画面,一个十七岁的少年,浅橙色的长发,红色的铠甲,怀里抱着黑色的里拉琴,向天空飞升而去……

“再见了,泽雨。爸爸,我们会在天堂相见的。”

“米伊美!他……他在向我告别……”我再也克制不住,不管不顾的乌龙着自己的脑袋转身跑回了后台,听任外面哪怕洪水滔天。

那个手链依然闪着玉色的光辉,我明白,那是米伊美的小宇宙。

我终于知道为什么他最后在和捷古打打闹闹的时候,还能那么凄然的冲着我笑。大概是战争一触即发,我们再也不能相见,但他又担心我想他于是留下的一个手链,带着他的小宇宙,那是他在战场上和我联系的唯一通道。

假若时光可以倒流,我一定不要让他走,不要让和我同龄的少年直面那惨淡的命运。

一切都太晚了,逝去之人也无法追回。

手链上的光泽渐渐暗淡了下去,只剩下原来透明的琴弦。

我倒在吉他上留下了眼泪。

有太多太多的话还没有来得及说。有太多太多的事还没有来得及做。

我望着那颗流星一点点上升,光芒一点点消失在天际。

理智上我知道,我应该忘记他的死亡,重新开始。

可是我真的就可以隔断过去的情思,彻底重新开始么?

我十七岁的那个冬天以后,谁再对我说他自己已经放下了过往,我都会直接甩给他一个白眼,再扬扬我的手链。

没人明白。

我明白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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